一大早被叫去了练武场,净水道长让我先从最简单的挑水做起,从前院的水缸里把水挑后院去,不把后院的十个大水缸挑满不给饭吃。

公子屠苏因为自幼习武修炼道法,就不必做杂役直接跟着道长研习道法。

勉强挑了一担,我就受不了了,干脆扔了扁担用手拎,没想到这还舒服点儿。

都说从前吃的苦会变成今后的花冠,我此时万分感谢瑜伽教练、军训教官、各位体育老师。

我爸老来得子宠得我无法无天,从小调皮捣蛋,而他治我的办法就是带着我爬山跑步消耗多余的精力。

所以自小我就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,要不怎么拿到校运会女子十项田径亚军呢?

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干苦力,太阳快落山的时候,十口大缸总算满了。

可是,道长说不算,因为我是提水不是挑水,明日翻倍。

什么情况?!我崩溃了,这是干啥啊?

晚上公子屠苏给我拿来了很多换洗衣服,全是道士装扮。

其实穿什么都无所谓,关键是我大姨妈快来了,咋办?这破地方连个女人都没有,我简直没地方问啊!

我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生活很久,完全没有准备。

整天不是提水就是到山下背柴,一天三回,脚上还绑铁块,还全程监督,这都不是事儿,眼看着到大姨妈的日子了我急得火烧眉毛寝食难安。

实在没辙了,我只好去找公子屠苏。

“那个,那个,那个公子屠苏啊,能不能带我到有人烟的地方买点儿东西啊?”真是难以启齿。

“叫我屠苏。”他竟然捏起我的下巴笑眯眯地低头刁难我。

行,求人矮一头嘛。

“好,屠苏,屠苏啊,”还真有点儿别扭,“能麻烦你带我去买点儿东西么?另外,你有钱么?借我点儿,我想办法慢慢还你,或者回头让玄陈赔你。”

“你是他什么人啊?他凭什么替你还账?!”说着这脸就黑了。

“呃,好吧,我口误,我的错。你这会儿能不能带我去先去买东西?我急用,真的十万火急!”我一愣。

“哦?买什么那么着急?今天可不是开山门的日子啊。”他皱了皱眉。

“那个,那个,我能不说么?!”哪有这样刨根问底儿的。我简直要抓狂了。

许是见我有些恼了,他也不再问。

抓起我的手就走,我很不自在地抽出了手,他一愣,脚下飞快地走起来。

哎哟,我这暴脾气!以为我这段时间都闲吃干饭呢是吧?

一赌气,我也脚底生风,一时间一前一后我也没拉下。

终于到了一个小镇,谈不上热闹,店铺倒也不少,走一个遍也没见什么有可能卖女人经期用品的店。

我也磨不开嘴问老板,几乎都是男人啊,怎么问嘛?

我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,公子屠苏见我这着急上火的也是瞅着我纳闷。

终于被我想出一个招来。

我总算找到一个摆针头线脑的老太婆,等顾客都散了,我厚着脸皮凑过去悄声问:“老奶奶,那、那个,我跟您打听个事儿。你们这地方女子身上来月事儿了都怎么弄啊?”

老太婆惊得下巴都快掉了,转而捂着嘴乐了:“我看姑娘也老大不小了,莫非才来?家里没有娘亲姐妹嫂娘婆姨么?这事儿都跑大街上问来了,老婆子活了一辈子真是头一回听说。”

我窘迫得都快钻地了,也只好厚着脸皮撒谎说:“奶奶,您别笑我,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了,家里就一个老爹。如今,您看,我被我爹送去道观了,这事儿也是实在是没地方问了,所以才来求您。求求您,帮帮我呗!”

“唉,可怜的孩子,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。”老太婆说着拉拉我的手在我手心里画起来:“你回去缝这样一个袋子,把那灶下的细灰筛筛揣进去,两头拿绳系上,换下来的得夜深人静倒入茅厕,不可日晒月晒露在外,若是年深日久化了什么脏东西可要人命的,切记啊!”

“若是那富人家的小姐也用黄纸折了穿在这两头,这黄纸容易买,街头往东小纸坊就有……”

我的苍天啊!这叫什么方法啊?!

“奶奶,那个,我,我不会针线缝这东西啊……”我快哭出来了。

“噫,你这娃娃连针线女工都不会?可怎么嫁人啊?!怪不得送道观去了!”老太婆更是惊讶极了:“罢了罢了,街尾第三家王寡妇,她针线活好,帮人做针线养家,你去试试吧!唉哟,造孽哟,唉,可怜呐……”

谢过老太婆我赶紧直奔王寡妇家,又被人各种唏嘘感叹。

我真是哭笑不得。但眼前好赖解决了燃眉之急。

果然第二天大姨妈来了,我心里这个苦哟。

这习武练基本功可以咬牙拼了,可是痛经没法忍。不知什么原因,极少痛经的我,这回痛个半死,可是没法说,没处说。

熬死熬活终于柴背完了,我晚饭都没吃谎称不舒服赶紧回屋歇着去了。

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!

窝在床上我忍不住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哭起来,热水袋没有,痛经宝没有,别说姜汤、艾草汤了,连口热糖水都没有!

我这是倒的什么霉啊?我想敏儿,我想我妈,我想回家。

越想越难过,泪水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,我哭了个稀里哗啦。

结果这一哭,更倒霉的来了。

公子屠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,见我不吃饭就回屋以为我真生病了,端了碗饭就追来了。

听见我在里头呜呜哭,他着急拍门:“林岚?林岚?林岚你在里面吗?你怎么了?你开开门!”

“没事儿,我累了,歇会儿……”我抽抽嗒嗒地说。

“你到底怎么了?你赶紧把门开开!”

“我真没事儿,就是肚子疼,一会儿就好,你不要进来!”

一听肚子疼他也不叫门了,直接破门而入,有法术就是了不起。

他大步冲到我跟前就开始摸额头,这智商真是够够的,我又不是头疼。

“怎么回事儿?到底是哪儿疼?赶紧告诉我,我去叫道长来!”他看起来挺着急的。

“不用!我没事儿!”我赶紧抓住他的手,女人这事儿怎么能到处说呢?

“可是,你真的不要紧吗?你看你脸都白了!”公子屠苏赶紧把我抱着坐起来:“不行,我带你去找道长!要不就去山下找个大夫!”

“没事儿,一会儿就好,以前也有过,热水袋暖手宝什么的焐一焐,喝点儿热水明天就好了……小事儿……”

没等说完突然小腹一阵撕裂般的坠痛袭来,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,咬着唇死死忍住,拉他的手也不由得用上了力紧紧攥着。

“不行,你都疼成这样了!我得去叫道长,赶紧给你治!”说着他就要走。

“求求你!别去行吗?我真没事儿!求求你!”我紧紧抓住他。

一想到待会儿一老头领一大帮男人给我看病发现我是痛经,我还有脸待着么?

“真的不用去找道长?”公子屠苏坐下来认真盯着我的眼睛。

“真不用,我求求你,你别去,你可真别去!求求你!求求你!”我的祖宗哎。

“那我要怎么办?你这到底是怎么了?!”他是真着急,我是真没法说。

我摇摇头:“一会儿就好了,你不懂。我没事儿,睡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公子屠苏没辙了,只好放我躺下,在床边坐着守着我。

有人陪着觉得自己少悲催一点儿,太累,我渐渐睡着了。

可是,早知道还是不要睡着得好。